Believe it or not!

上个星期天大姨妈七十大寿，我们全家都到她家参加寿宴。
七十岁已经可以当我的祖母了对不对，事实上她最大的孙女只小我一岁。
我们家族就是这样，兄弟姐妹众多，年龄差距大，再加上迟婚，
很多表哥表姐都可以当我的爸爸妈妈了。

大姨妈住在我们这里俗称“一巷”或“巴窑”的地方，算是一个小村子，但又不能说是新村。
因为新村的房子散布是比较有规划的，道路也比较宽敞。
可是“巴窑”的房子散布得七零八落，房子与房子之间距离很近，道路也很狭窄。
别以为那里的住户生活困苦，他们的房子可建得美观，生活也很舒适，
只不过由于地处低洼地区，很容易遭受水患之苦。
2006年的那场大水灾，整个巴窑几乎被淹没。

其实我也是在那里长大，我的人生的首十三个年头都在那里度过。
1997年以前，我们全家就住在巴窑的一间木屋。
也不能完全算是一间木屋，因为四分之一的结构是水泥建成。
木屋有两层，我一直认为那是一间未完成的房子，我们在房子未建好的时候就租了下来。
因为楼下只有大概三分之一的空间是有四面墙围着的，其他的部分只有许多根柱子支撑着二楼的结构。

而这楼下三分之一的空间主要是我们白天的活动空间，吃喝煮食梳洗都在这里进行。
我还记得楼下的窗户是很特别的，因为是木制窗户，先是一排固定的木板之间有大约一片木板宽度的空隙，然后再由另一排可推动的相同结构来开或关窗。
会不会很难想象，抱歉我的文字造诣不够深，没办法形容得具体一些。
楼上有两个房间、一个厅、一个阳台。楼上是我们夜晚的活动空间，完全是木制结构。
而楼上楼下可以说是不直接相通的，因为楼梯间是建在楼下主体结构的外墙以外，
也就是说楼梯间必须有自己的门。所以我就说那是一间未完成的房子。

当时我们的冲凉房和厕所是和房子不连接在一起的，而是两个独立的小空间，建在房子左方。
冲凉房是砖砌的，没有涂上石灰，又是一个未完成结构。
厕所更简单，只是几片木板和锌板钉成，不要奢望有马桶，我们只是蹲在两片木板上解决。
我们的房子很靠近河，厕所就建在河岸，方便完后就直接冲进河里。
那晚上要上厕所怎么办？难道要自己拿手电筒走下楼，在走一小段昏暗的距离到那间四周围都一片漆黑的小厕所里？
虽然厕所里有一颗小灯泡，但气氛还是可怕得可以。
如果真的要大便那也没办法，如果只是小便也要到那里解决？不，我们并没有。
那晚上小便要怎么解决？You don't want to know.

你相信吗？当时我们只有电流供应，没有电话也没有自来水。
电话线是最后一两年才安装的。
我们唯一的水供来自家里的一口井，遗憾的是井水不怎么干净，有一点黄黄绿绿的。
应该是太靠近河的关系，不像其他人家里的井水那么清澈。
没错，当地许多人家里都有水井，我想应该是早期许多人家里还没有自来水供应。
不过后来大多数人都有了自来水，可是不知怎的我家没有跟进。
所以我们几乎是那里仅存的一户没有自来水供应的人家。

我妈自制了一个过滤器，她用水缸装满沙石，底部钻一个小孔加上一个软塞。
从水井打上来的水倒进那水缸，原本又黄又绿的水就变成清澈见底的净水。
过滤水只用来煮食及洗碗，我们冲凉和洗衣用的还是直接从水井打上来的水。
不过冲了那么多年也不见得肮脏，衣服也不见得洗不干净。
我还小的时候没力气打水，后来也学会了。
一根绳子绑着一个空油桶，丢进井里再慢慢把绳子拉上来。
后来我们装了一个抽水机，省了不少麻烦。

我们房子的所在地可以说是相当偏僻，因为已经是在边缘了，车子也开不进来。
河的对岸是一片野林，有时候可以看见野猴在附近树上活动，大大小小的蛇也曾经光临我家。
每一年都几乎必须发生至少一次水灾，爸妈也不放心留我们自己在家，
因为家门根本不堪一击，窃贼强盗要进来简直太容易了。

当时我并不觉得生活困苦，也不觉得自己穷，只是比别人简单许多。
相反，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环境真的很遭，几乎不是人住的。
也不知道我们怎么可以维持这么多年，不可思议。
我们搬走以后，房子陆续住了一些散户。
我想他们也没住多久，毕竟那样的环境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忍受的。

这趟回去，我也顺道去看看旧房子的现状。
究竟是我变大了还是道路缩小了，那里的路变得好窄，房子与房子之间怎么那么靠近。
一切似乎都缩小了，我仿佛来到了小人国。
我想是我太多年没回来，一时间对过去的景物不能适应。

房子已经空置了许多年，楼下已经长满野草。
后方的一些部分已经坍塌，阳台的栏杆也脱落，整个摇摇欲坠的样子。
我想到了晚上气氛会更恐怖，不知道有没有瘾君子藏匿。
本想趋前拍仔细一点，但房子已是一座危楼，随时有倒下来的可能，
加上蚊虫滋生，所以打消了这念头。


透过树林隐约看见房子所在。


楼下长满野草，有多根柱子。


栏杆开始脱落，摇摇欲坠的阳台。


房子后方已经坍塌。


房子全景。

So next time when you think that I'm the spoilt kid who takes things for granted, think again.